１
「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監視我。」
「妳想太多了吧！妳不是在上班嗎？」
「對啊！但是妳知道嗎？我覺得她真的有點可怕，她前天把我叫過去跟我說：『妳不知道上班不能講私人電話的嗎？也不可以用辦公室電話打私人電話嗎？還有陳教授不是來找過我嗎？你怎麼沒跟我說？』，我搞不懂她出國一個禮拜，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現在我都不敢在辦公室講私人電話，而且我覺得一定有誰去跟他打小報告。」
「這樣妳還做得下去？」
「唉喔！我過幾個月就要出國了，妳也不是不知道短期工作難找。」
「這倒是;。」
「欸！辦公室電話響了，好像是她打來的，改天再聊吧！掰。」
李若涵切斷手機通話，很快地進了辦公室，接起已經響了四聲的電話。
「妳跑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我早上要妳做的投影片做好了嗎？現在印五份拿到樓上來給我，馬上。」喀的一聲電話就掛斷了。
「媽的，這女人真的是瘋了。」李若涵連忙按下列印鍵把做了一整天的投影片列印出五份，分別簡單裝訂後，急忙開了辦公室的門上樓。
「放在那。」李凌蕙聽見敲門聲後，抬起頭撇了門口一眼，意示李若涵把印好的投影片放在門口矮櫃上，低下頭繼續處理她的資料。
＃
「我覺得她有病。」陳逸貞喝了一口啤酒後下了個結論。
「同意。」聽完李若涵的抱怨後，張欣蘋心不在焉的轉著攪拌棒攪拌著剩下一半的奶茶。
這間總放著輕爵士樂的咖啡酒吧『SOFA』是她們三個研究所死黨畢業後每兩週固定聚會一次的地方，時間一久，店長也總是給她們打折，並十不時過來寒暄上幾句。
「妳說她還要妳每天寫工作日誌啊？」
「對啊！以每個小時為單位，大致紀錄我都在幹嘛！然後六點整寄給她，接著去她辦公室做清潔，倒垃圾，弄完這些我才可以下班，常常害我瑜珈課遲到。」李若涵聳聳肩，給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陳逸貞和張欣蘋對看一下，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算了啦！反正剩半年妳就要出國深造啦！妳想想看，她只是個步入中年的老處女，忍忍就過去了。」陳逸貞又喝了一口啤酒。
「同意。」張欣蘋繼續玩弄著她的攪拌棒。
「妳今天是怎麼了？話這麼少，不像妳啊！」李若涵發現了張欣蘋似乎有點無精打采。
「沒有啦！我沒事。」
「咦！今天店長是不是沒有來啊？齁！是不是妳的帥哥店長沒來，所以一個晚上都看妳垮著一張臉。嘿嘿嘿！」陳逸貞用手肘撞了一下張欣蘋，眨了眨眼，揶揄地說到。
「妳很無聊耶！我今天人不太舒服，我先結帳回家了，妳們慢慢聊吧！」張欣蘋微慍說道，臭著一張臉，拎起椅子上的包包跟外套後就逕自往櫃台走去。
「大姨媽來啦她？」陳逸貞不解的看著李若涵。
「誰知道！」李若涵聳聳肩，想到明天是星期五，還要再面對那個神經質的女人一天，頭就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２
「進來。」李若涵敲門不久後，聲音從房間內傳出。
「有甚麼事？我很忙。」李凌蕙盯著她的電腦，頭也不抬，語氣中不帶一點情緒。
「老師，那個，研究中心那邊的助理今天打電話過來，說上個月我們採購的東西，有幾項發票不符合審核標準，而且短時間之內我們購買太大量了，所以可以無法報銷。」李若涵漸漸降低了音量，死定了，她想。
李凌蕙終於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到李若涵的身上。
「甚麼？」李凌蕙尖著嗓子問。「不是之前都跟廠商商量過這個問題，也把預算項目給他們看過了嗎？」
「這個，好像是前任助理之前跟廠商協調過的，所以我不太清楚，我是按照研究中心那邊給我的報帳手冊來報支的。我剛剛也打電話去問廠商了，老闆說他們也是按照之前余小姐給他們的資料來處理我們的品項跟費用，但是前兩個月因為印表機跟電腦故障送修，所以您好像臨時額外追加了一些機器跟文具用品。」
「我不想聽這些，妳進來的時候怎麼沒有核對過這些項目？而且我在追加的時候，妳怎麼沒有提醒我一聲？現在不能報了，妳要我該怎麼辦？」
「因為之前助理離職的時候，好像沒有跟我交接到這個部分，所以...。」
「我不想聽這些，我請妳來不就為了處理這些事嗎？不然我自己做不就好了？妳馬上打電話去研究中心問有沒有辦法處理掉這些經費，其他老師難道沒有多餘的經費讓我們使用嗎？妳現在就去問，不然看看有沒有沒使用或者訂了還沒送來的東西，把它退回去。不然這筆錢，妳自己告訴我該怎麼解決！」李凌蕙冷冷地盯著李若涵。
李若涵站在門口，眼淚在眼眶裡頭打轉，臉色發青的說不出話來。
「妳現在就回去問！」李凌蕙丟下一句話，又把目光移回她的電腦螢幕上。
關上門時，李若涵豆大的淚珠也跟著滾下臉頰。
＃
「拜託啦！老闆，我們不能報那麼多發票，那些還沒來的機器可不可以不要了？」
「李小姐，妳這樣子讓我們很為難耶！我們東西也是跟上面廠商訂的，錢都已經付給他們了，沒有辦法啦！那個李教授打來跟我訂機器的時候我也問過她啊！她跟我說妳們有足夠的預算，我才幫妳們拿機器的耶！運費我都沒跟妳們收了，妳們也不能讓我賠錢啊！」
「拜託啦！老闆，如果這件事你不幫我的話，我會被罵死的。」李若涵的聲音從電話中聽起來相當哽咽。
「李小姐，妳不要這樣子啦！妳們那個李老師，已經不是第一次要退機器了，之前那個余小姐好像也是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在電話裡一直哭，這樣不行啦！」黃老闆嘆了口氣。
「老闆，真的拜託你了啦！」李若涵吸著鼻子抽咽起來，拿著電話的手也跟著抖動。
「李小姐，妳不要哭啦！」黃老闆也慌張了起來。
「好啦！妳等一下，我看一下單子，看看有甚麼辦法？」
「李小姐，我看了一下，有兩台比較好賣的機器，我給妳退好了啦！妳不要哭了啦！妳啊！要跟你們老闆反應，這樣下去沒有人敢跟妳們做生意了啦！」黃老闆無奈地說道。
「黃老闆，謝謝你！哇！」黃若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徹底的宣洩了委滿腔的委屈。
＃
「小萍，可不可以拜託你問問看陳老師或張老師那邊有沒有剩下的經費讓我們報啊？」
「妳老闆又怎麼回事啊？每到結帳就開始出問題？」
「我真的不知道，之前交接清單上我也沒看到要核對這個，但是這個錢不報掉的話她要我自己看著辦？」
「甚麼意思？她要妳自己賠？這太誇張了吧！東西不是都她在用的嗎？」
「我也不知道她是甚麼意思，但是說不定她要扣我的薪水，我不知道。其他老師那邊就沒有多餘的部分可以讓我們把剩下的發票報掉嗎？我剛剛已經打了電話去拜託黃老闆，他好不容易才讓我退掉一些機器，所以金額可能沒有那麼大了。」
「天哪！妳知道黃老闆前子一陣才打電話來抱怨她訂東西的時候不說清楚，又硬要他換掉，說以後沒辦法幫我們壓機器了，省得他賠錢。」沐浴萍翻了一個白眼。
「欸！而且妳知道嗎？之前陳老師跟她不知道因為甚麼事情好像鬧翻了，去年她助理要來借經費的時候，陳老師就不願意。我幫你問問看張老師吧！她人比較好，而且那邊還有一些餘額。不過啊！聽說連張老師都不是太喜歡跟她打交道，好像是之前跟她合作一個計畫，結果她事情沒甚麼做，倒是出盡了鋒頭。」沐浴萍八卦的嗤嗤笑著，待的時間久了，她可以算得上這個研究團隊著八卦大本營。
「千萬拜託妳了。」
「唉！別客氣，我知道妳在她那邊做事不容易，我還真沒見過誰可以把每個人都惹毛的。要不是她還有點本事，我看她哪裡還混得下去。」沐浴萍啐了一聲，她是很看不慣這種人的。
掛上電話後，李若涵抹了抹臉，揉揉太陽穴，接著點了『工作日誌』資料夾，開始思考每個鐘頭都做了些甚麼，該填些甚麼。打字打了一會兒後她停了下來，按了兩下滑鼠左鍵，開啟瀏覽器來到了google首頁，在搜尋的欄位中敲入『短期人力派遣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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