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結婚以來,常常我都覺得不懂婚姻是什麼,有時候又會覺得好像懂了,整個2018年我湧出了很多很多的眼淚,我經常性地在尋找婚姻的意義,卻發現它就像空氣一下,無影無蹤。

那些當初一直給妳壓力要妳結婚的,現在根本一副事不關己。就像我的父母本已形同兩路人,他們既沒有相同的興趣、性格也相去甚遠,我一直很不明白這樣的婚姻有何堅守的必要,但是有人就是不願放手,甚至可以沾沾自喜地說道:「你看他不是一直抱怨我、嫌棄我,我們還是好好的啊!」,然後無關痛癢的告訴你對方的幾項優點,繼續無視對方對你不好的事實與你像斷了線珍珠般停不住的眼淚。我經常在想,為啥那段他們自己都毫無樂趣可言的婚姻,他們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們再重蹈覆轍,只是因為女大不嫁不正常,別人會說話。

我本來認為自己的是個很有韌性的人,我曾經差點被這個博士班打敗,後來我發現作什麼好像都沒有婚姻難,因為有些事情你只要努力付出就要有回報,而婚姻則是無論你多麼努力付出似乎就不應該期待有所回報,因為「愛」是不應該期待回報的。那如果「不愛」了呢?

過完新年返回德國後,我翻到一本書,再次的嘗試著用另一個角度去面對婚姻,試圖讓自己好過一些。在過新年的很多時候我都感覺相當痛苦,因為面對一個對你不好的男人,卻要在他父母親友面前假裝一切都好,有苦難言,總要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的那種難堪,我想他們應該也是感受得到的。而且我也一直很清楚,他們對我的好是建立在我與他們兒子的關係上的,而不是我與他們的關係上的,因為他永遠是那個他們看著長大的可愛的兒子,而我似乎只是個不太合群、皮笑肉不笑的外人。

從很多故事我都認識到進入到一段異國婚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在一段不快樂的婚姻中,任何具有文化差異的姻親關係都會讓人感覺不適,他們總是出於善意地頻繁問你是不是累了餓了渴了不高興了,卻不會意識到在毫無共通語言的溝通中,你其實只想要一個人待著靜一靜,而不是希望你總處在他們談天嘻笑的背景音樂中,並且定時定量的餵食你。

我後來一直想起一件事,在我踏入婚姻前,我記得曾經我同一個不很熟識的人買了幾本二手書,我去拿書的那天,見到一位陌生男士坐在她的沙發上,她很快速地向我介紹那是她的男朋友,我則在心中大吃一驚,因為大概兩年前我還曾經同她以及她的前夫一起用過餐,後來另一位共同朋友才告知我她已離婚的情形。後來的某一晚我在翻著其中的某一本書時,讀到她前夫在扉頁留下的幾句話,我覺得心中像是被打了一拳般的難受,那些隻字片語是滿滿的「愛你」、滿滿的「懂你」但是甚麼時候一方不再愛另一方,甚麼時候一方不再懂另一方了呢?是不是每個階段我們其實都不是同一個人了呢?所以一開始的「懂」後來變成「不懂」了,還是因為我們沒有參與過另一方全部的人生,所以在婚姻中,必須去學會「懂」那些你根本從來都「不懂」的地方。

我想有些人讀「懂」了,所以一直攜手前進;而另一些人也讀「懂」了,所以放手前進。而像我這種還讀「不懂」的,則在裏頭繼續掙扎。倒底是我們在傷害愛情,還是愛情在傷害我們呢?還是根本就是只有我們在傷害我們,因為愛情根本不在裏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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