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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人第一次看到小柯,都會對他的國籍感到好奇,因為他看起來並不像一個血統純正的德國人。當然,他也真的不是。小柯的媽媽來自保加利亞.爸爸來自25年前德國還是處於分裂期間的東德,而小柯的皮膚黝黑,看起來八成有著東歐血統,因為當時東德因為共產政權的關係,出國讀書的選擇性也很少,只有在蘇聯體制下的共產國家,如俄國、保加利亞...等。

小柯的父親在求學的時候開始學習保加利亞文,接著到保加利亞繼續學位(根據他們那時候所謂的Diploma六年教育,拿的應該是學碩士學位),因此認識了小柯的母親(兩人所學皆是電腦工程),由於小柯母親的父母對於自由戀愛相當保守,因此小柯的父母在21歲時便決定結婚,接著完成學業後,回東德就業。

東德是一個共產國家,意味著人人有工作,雖然生活不會有物質上的享受,但是想讀書的可以繼續讀,想工作的可以努力工作,雖然賺的不多,也不會餓死,存起來的錢(東德馬克)其他的意義,也無法兌換其他的貨幣(而且在當時,擁有美金是犯法的),大家可以快樂的生孩子,不用擔心養不起小孩,因為政府會提供孩子的照護及教育,所以自小柯母親嫁到東德後,很快便要了一個孩子,接著在一間電腦公司裡頭上班。

因為小柯是獨生子,我記得我問了小柯媽媽:「你們沒有想過再要一個小孩嗎?」

小柯的媽媽告訴我:「那時候我的打算就是過一段時間,再生一個小孩,然後攻讀我的博士學位,但是突然間,一切就改變了。」

突然間,我對小柯媽媽那句『想要完成博士學位』不知道為何感到相當震驚,後來才知道小柯媽媽的母親是位高中數學教師,從小就希望培養出數學能力優秀的子女,小柯的媽媽在高中時期數學非常優秀,甚至參與過保加利亞國內的奧林匹亞數學競賽。

「在西德,教養一個孩子非常的昂貴,所以我們也不敢輕易地就再要一個小孩。」『我絕對不會拿孩子的未來去冒險。』小柯媽媽那時候很堅定的這麼說。

我就這樣止不住好奇心,開始問起了那時候的一切。「我聽說那個時候,很多人穿越德國圍牆想到逃到西德,或是其他國家?」

「對,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很多人在穿越邊界的時候,被邊界警察開槍打死。」

「那你們的想法是甚麼?」

「我覺得,對於我們自己,死亡並不算甚麼,但是我們那時有孩子。」『我絕對不會拿我孩子的性命去冒險。』小柯媽媽又再重述了一次。「我無法理解的是,那時很多人帶著襁褓中的孩子相要穿越邊界,他們先把小孩丟到圍牆的另一邊,但是通常在自己準備穿越圍牆的時候,就被邊界守衛給開槍射死了。」

「那時候妳們住在東德的哪裡呢?」我問。

「那時我們就住在柏林布蘭登堡大門的附近,柏林圍牆的旁邊,每天我們都可以看到西德的人在另一頭走來走去,他們也經常向我們這邊揮手,好像在動物園的外頭看著裏頭的動物那樣。」

「那時宣布兩德統一的情況大概是怎麼樣呢?我聽說很多東德人對兩德統一感到非常的不滿,因為接踵而來的是許多公司倒閉,他們失業後就一直找不到工作,因此認為東德的存在是比較好的?」

「就像是我們工作的那間公司,本來我們最大的客戶是蘇聯,而在兩德統一之後,我們的共產體制瓦解,蘇聯也沒有理由要繼續跟我們購買過時又昂貴的電子產品了。」

「所以後來你們就搬到德國的西南部這個城市了?」

「當時因為小柯才剛剛出生,但是順應時勢,我們也感覺到公司的營運產生的危機,所以我跟小柯的爸爸決定,讓他先去西德找工作。那時候的西德,沒有像東德政府提供完善的托嬰制度(東德政府提供嬰孩滿6個月後的托嬰制度,讓就業婦女可以在生產完後繼續投入職場),所以我們必須自己照顧小孩,而且西德家庭對於將幼兒托育視為不善盡母親職責的一種象徵,所以那時候的處境非常困難。」

「小柯爸爸在西德找到工作後,陸續物色一間可供家庭居住的房子.在找到一間適合的公寓後,我才帶著小柯搬過來。」小柯媽媽接著說。「但是那時候我非常想要工作,我不想只在家裡帶小孩,然後忘光我的專業技能,我想要靠自己工作賺錢,但是那個時候小柯還很小,還好小柯的奶奶並沒有德國人那種不幫兒媳帶小孩的觀念.那個時候我只好先把小柯放在柏林的公婆家,然後每個星期去柏林看他。」

「每個星期嗎?好遠的距離啊!(柏林離小柯父母家少說也有約500-600公里之遙)」

「對啊!」

「工作很難找嗎?」

「一開始很難找,所以我每天看報紙找工作,一有機會就打電話過去問,後來讓我找到了一個實習的工作。一開始的時候薪水很低,但是我只想要有工作可以做就好,在我實習結束時,他們便讓我轉成正職。」

「所以前後你花了多少時間找工作呢?」

「大概三個月。」

「也蠻快就找到地說。」

「接著小柯爸爸的工作漸漸穩定,而我也差不多學會了原本的公司所有的技能,接著我就想要有更好的發展,然後小柯爸爸的公司也提供的適合的職缺,我就進了小柯爸爸的公司。」小柯媽媽接著說。

這個時候我是相當佩服小柯媽媽的,雖然小柯媽媽並不是一開始就會說德文的,相信應該是在認識小柯爸爸,以及搬到東德之後,才努力地從工作及生活中學習的,此外,因為之前共產體制的關係,自小便學習俄文,小柯媽媽也會講一口還算可以的俄文,又除了母語的保加利亞語外,因為工作上的需要,英文也相當流利。

(下一篇內容:柏林圍牆開放時與東德祕密警察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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